自己避雷,拉黑取关自由捏

【杰佣】【Frozen Heart】(十一)

·联文 @Nero  @坂田三尘  深渊2蒸汽设定,前期贵族青年杰克×弹簧手,后期邪眼寄主×蒸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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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部分和好了,前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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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侵占……或者说,仅仅只是挣扎,和隐瞒?

 

离得近了似乎更能看到许多和传言中不尽相同的事实,奈布坐在餐厅的落地窗前看雪,静谧的雪片从云层中簌簌地落下来,从小巷中面包店那第一场雪以来,还不到两个月,沾地就化的碎雪,就成了鹅毛那样非得在空中打个飘才落下去的暴雪。

整个拉莱耶已经没有鲜花盛开,一片苍茫的白色让奈布看了一会之后只觉得刺眼。

餐厅里暗红色的桌布曾经见证过一个少年的不甘和不愿,也见证过他的痛苦和极致欢愉,但奈布并不为此而感到难堪。

可他此刻竟然觉得自己从那些落下来,切进他皮肤里,划出血痕的餐刀中,品出了持刀人内心不住的战栗和矛盾。

邪眼的暴戾和怒火他其实都没有完全品尝到,对方虽然不放他走,在最初的强迫之后却并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举动,甚至于,奈布觉得对方在刻意躲着他。

——避免过多的对话,杜绝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他几次和邪眼坐在这个餐厅里吃饭,杰克克制得让奈布觉得此前那个狂躁任性的疯子只是他的南柯一梦。

但偶尔,那双猩红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叫他毛骨悚然的视线,又在分明地提醒着他曾经经历过并且如今依然在持续的痛。

杰克像一匹孤狼,饥渴难耐、近乎癫狂、将至死亡的孤狼。

这种感觉太过诡异,让向来敏锐的少年人皱了皱眉。

 

邪眼的怒火依然并无常数,奈布每天都在探索这个飞艇,成为这个孤岛密室里唯一一个能对杰克毫无畏惧的自由人。

他在杰克的书房里进进出出,用自己那并不很丰富的词汇量寻找着邪眼的微末记载,从官方传说到民间话本,从虚实的推测到杰克自己写得乱七八糟根本就语焉不详的研究笔记……他是有那么一些收获,但很少。

胜过没有。

邪眼对他很宽容,宽容得过了头。

奈布每天都习惯抱着猫坐在餐厅的落地窗前看一看那个曾经百花斗艳的城市,他总觉得高塔用热度蒸发形成一股白汽被风雪搅乱的水汽,一天比一天要少了。

这段日子里看了太多关于邪眼和高塔记载的少年有些不安,他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焦虑,这几夜他都没能睡好。

杰克的睡眠可能也不大好。

回想起昨天半夜里因为不记得内容的梦忽然醒来时,远远站在他卧房门边靠墙注视着他,显然因为没有料到他会忽然醒来,而导致自己偷看人睡觉的行径败露无疑的杰克,奈布蹙紧的眉头无端松了两分。

在邪眼来不及反应的那一瞬间,少年觉得自己从猩红之中看出了属于杰克本身的柔情。

在杰克无端消失之前,他曾经很多次,在拉莱耶里从那个冷淡的青年贵族眼中瞧见过,虽说每每不过惊鸿一瞥,转眼间对方依旧那么平静而淡然。

“先生……你在这,要做什么?”

一句话出口,却临时变卦了三次。

奈布只想要对方温柔应一声安自己的心,但对面的人已经不是那个沉默跟在自己身后的杰克;他又想问一瞬柔情的人是不是邪眼的侵吞下还在挣扎的那个灵魂,是不是还在这里,可他甚至有些害怕这种希望;所以他只好质问半夜站在他房间里的人——

要做什么?

“……我睡不着,来看看你。”

声音稳定而和缓,奈布无端觉得对方说的是实话。

“我有什么可看的,又不是安眠药。”

但他很难心平气和地和对方说话,尤其在这个地方,在这种情形,这个时间里。他再次发现自己对杰克也好,对邪眼也好,了解得都太少。

一切的“未知”就如同这场雪,而他就如同雪中被寸寸掩埋的拉莱耶,除了日复一日的惶恐,什么都没有。

少年人说完那句话,抿了抿唇。两个人各自陷入沉默。

“的确不是。”杰克良久才应了一声。只不过是熔炉高塔之于蒸汽之都罢了。

真正听到否定的答案,少年又忍不住想要皱眉。他攥着被角的手用了力,将那密织的针脚揪出得稍稍有些变了形。

“你变了,奈布。”

奈布不搭话,杰克却又说了让少年觉得惊讶的话。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嘴里这个“变”字从何而来;“我这两周有什么变化吗?”

“你的倔强吃掉了你的天真,沉默啃噬了话语。”可你还是如同火炬一样燃烧,甚至烧得更旺了一些,像是要照亮那些污秽,点燃这片黑暗。

他都快要忘了,面前的人能够读到曾经属于杰克的记忆。奈布顺着对方的话想起了自己对着冷淡的先生喋喋不休的那段时光,对方从来不曾露出过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睡吧,晚安。”

做了些无意义的事,说了些无意义的话,杰克不再打算和奈布交谈下去,他从少年的沉默中品尝到了足够的酸楚,只能再一次落荒而逃。

 

道了晚安,却夜不能安。奈布拉着毯子坐到窗边去,下意识摸了摸一直习惯放在身边的弯刀,触手的凉意和刀柄上的刻痕让他觉得安心。

夜行的猫科动物蹭在奈布的被窝里不肯动弹,过了一会人走被窝凉,怕冷贪暖的小生物又钻出来熟门熟路奔过去跳到奈布腿上,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圆圆的绒垫子,蹭着人身上的热意,翘着尾尖眯眼。

坐在窗边的地毯上却依然被地面上挡不住的寒气侵袭,因而觉得寒冷的奈布,忍不住用冰凉的手掌轻轻搭在猫咪温热的身体上想要贪恋小动物的温度。

天高地迥,他如今却只能和一只猫相互取暖。

少年眼中的柔软和温情散了一些,剩下的那部分蓝色里却也不像初来拉莱耶时那样纯净,那深处像是被挖了一个洞,蓝色填进去,竟然像空中俯瞰海面时见到的海沟,平静也暗沉。

挫折、苦难,还有失去,总是能很快地逼人长大。他或许该好好想一想,关于——他的先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件事。

前夜的对话一直在奈布的脑海中萦绕不去,邪眼说他变了,可对比的却是杰克记忆里的他。邪眼根本就不该在意他变或不变,也根本就不该半夜里出现在自己的卧房静静看着他睡觉,更不该在两周前把他带到飞艇上来……

如果他没有来,如果他没有来……

奈布觉得自己心底里已经熄灭的薪火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他一边否认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把杰克的话掰开来一点一点去分析,仿佛那里面每个字似乎都藏着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苦衷,让一个傲然如同风雪中伫立的都市和高塔一般的人——

如同都市和高塔一般?

生生循环的死回路,钻不到尽头的牛角尖,少年忽而起身惊走了腿上高卧的猫,他疯了一样将拉上的窗帘全都扯开,入眼是夜里也一片白茫茫的拉莱耶。

时间从未停止奔向未来的脚步,奈布待在飞艇上的这段时间拉莱耶几乎每天都在下雪,少年在高处看到的熔炉高塔顽强地在冰天雪地里,用剩下的热度融化蒸发着落在它身上的雪。

雪化成了水,水附着在塔壁上,低温把水结成冰,冰又被高塔的热度化成水,水又结了冰,被源源不断落下的雪覆盖……

那座热源,那个城市终归会被这不停歇的风雪掩埋。

但被掩埋的城市依旧是拉莱耶,被冰封高塔依然是高塔,即使一片狼藉,面目全非,只要有一颗火种被投进去,还是会焕发出生机,生发出热源,让这个冰结之城重新成为百花之都。

而杰克,杰克正是如此。

奈布觉得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

他来到蒸汽之都时这个地方已经不再温暖,他经历了这个都市在落入风雪前最后的繁华和安宁,如今又看着它被寒冷一点一点吞噬。

他看到的是拉莱耶,也不是。

他来到蒸汽之都时在城外遇到了并不热心的杰克,他在城内初入冒险团时对方对他的冷淡和袖手,他烧穿了对方那层凉薄的面具得以窥见里头一点温情和真心。

他看到的是杰克,也不是。

拉莱耶是一座城市,奈布看到的只是它展示给世人的样子,杰克是一个人,奈布看到的——同样只是对方展示给世人的样子。

变的是什么呢,不变的又是什么?

不变的是冰雪中的蒸汽之都,是皮囊下那个在自己面前始终容忍而克制的先生。

奈布明白了,什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为什么对方从不给他春天还会回来的希望……从一言不发的消失,到餐厅里那场故意将自己和他都弄得狼狈不堪,鲜血淋漓的强迫……

先生就是先生,淡漠、温情、乖戾,还有克制、沉默、逼迫,都是先生。

放在毛毯上的戈戈里弯刀终于顺着毯子滑了下去,磕在地面上,在黑暗和寂静中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奈布想起来了,那天早上他醒来,杰克把刀还给自己,还任由他一刀递到咽喉。

只是出于欲望,一个人是不会记得另一个人随口说过的话的。

“因为我的名字刻在我的刀上,我的刀……”

“刀?”

刀在这里。

少年回身捡起了自己滑落在地上的戈戈里弯刀,对着窗外飘飞的鹅毛大雪,如释重负地笑了。

 

20<<<

常年身处于黑暗中的人甚至会害怕光明,习惯了寒冷的人在面对火源时也会避开。

为了这,有的人心神俱失,手忙脚乱,甚至会想要掐掉那透进来的光,熄灭那燃起来的火。

 

奈布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他眉心的疑云已经散开,他第二天一早抱着昨天夜里无辜被他摔了下去的猫,敲了敲杰克的房门。

“先生,我进来了。”

“……”

房里的人一夜未睡,卧房里的遮光窗帘拉得实实在在,床头上点着一盏烛火,杰克坐在旁边看一本奈布从未听过名字的书。

杰克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叫他晨起的佣人,岂料那熟悉的声音穿透门板,正叫他难以置信,对方就那么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了。

他甚至不敢质问对方的来意。

而奈布却对杰克屋子里的黯黯非常不满。抱着猫的少年将那只异常喜欢他的动物放在了杰克一丝不苟,显然没有动过的床铺上,他也没有和杰克说什么,只是走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拉开。

“雪停了。”

窗外的晨曦和地上的白雪同样刺目,可穿透冰凉的空气落在手背上却有那么一丝久违的温度。奈布站在晨光中伸了一个懒腰。

“还会再下的。”

依旧坐在背朝窗口的高靠背椅上,不愿转头的杰克淡淡接话。

“那自然也还会停。”

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真的把吊在嗓子眼那口气吐出去,把拴在嘴边上那颗心给塞回胸腔里,少年的执拗丝毫未改,只是风刀霜剑,一下子又成了冲破余烬的火。

床上的猫丝毫没有对主人的床铺留情,它一头扎进柔软的被子里,又扒拉着弹力极佳的枕头探出头来,撒欢地在上头打了两个滚。

回过头来,奈布才借着晨光,清晰地瞧见了杰克松开两颗扣子的衬衣里,有几根青色的血管纹路明显地从下往上蜿蜒。杰克的头发还没有打理,其中几束更长些的凌乱地搭在耳边,盖住了部分苍白的皮肤。

奈布其实没有好好关注过杰克的状态,他们都乱糟糟的,各自陷在各自的惶恐里。

现在回过头来,他又心疼了。

“先生,你上次休息,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样温和的询问根本就不是奈布该对自己的有的态度,杰克不知道昨夜他离开之后奈布都想了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少年的反应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撒了谎,他不是杰克,他不是杰克还能是谁呢?

但他也说了实话,过去的杰克已经回不来了,剥下去的皮不可能再天衣无缝地长回来,更何况……至少现在的他做不到。

他故意给奈布卖了破绽,一边期待对方发现那不堪的真相,一边又害怕真相带给他的会是连回忆都不足慰藉的后果。

而现在,奈布大概是知道了。循着他一边掩藏,一边刻意露出来的线索,再一次撕开他的伪装,走到他面前来。

他甚至都没有质问自己一句为什么。

“四天前……”杰克声音嘶哑。

僵直着背坐在椅子上的杰克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甚至忘了要合上自己手里的书。

“多久没吃东西了?”少年的眉间又多了一抹担忧,藏着一点心疼,他捏着桌台上的束布将拉开的窗帘分别系上,走过去探头吹灭了在晨光中微弱的烛火。

这个问题杰克似乎是真的不太记得了,他认认真真地回忆:“大概……只有两顿。”

“大概?”奈布重复了一遍这个不确定的词汇。

“嗯。”杰克颔首,这次是确定了的意思。

奈布回忆了一下那些被摔碎的玻璃器皿,那些肆意流淌在地板上的红酒,和破碎的精致食物,他吹灭了烛台上最后一支蜡烛,然后绕过杰克的靠背椅,坐在了床上,和杰克面对面。

那天早上,就是他被人——的那天早上,他们也曾和现在一样,一个人坐在床沿,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对面。

“先生在想什么?”奈布偏着头,和那双猩红的眼睛对视,他这时候倒觉得红色没有那么血腥可怖了,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了眼睛的主人不过是一个也喜欢他的人罢了。

杰克在想的事情太多了,他在想自己该怎么和面前的少年对话,他在想邪眼的事情,在想铁帽团的事情,在想冒险团的人,在想被雪覆盖的拉莱耶,在想逐渐熄灭的熔炉高塔,在想那个或许不会再到来的春天……

可这些东西纷纷扰扰,在他脑子里就结成一团快刀斩不断的乱麻,时时刻刻都翻滚如同煮沸的滚烫毒液,但这样直白地被人问了,他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什么。”

“不睡一会吗?”少年伸手拿走了杰克手上摊开的书,用手指揉了揉杰克没有松开过的眉头,把人耳边的乱发拨了拨,而后认真地,用手碰了一下杰克脖子上那些清晰浮现的血管,“好疼。”

奈布语气平静,咬字清晰,像是替不能喊疼的人,自然而然地喊了一声。

椅子上的人忽然就绷不住笔直的脊背了,背叛了他的睡意带着大军汹汹地又杀了回来,杰克觉得自己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被少年触碰到的脖颈,格外让人贪恋的温暖从那里一直钻进他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心。

他忽然就累了。

两个人凑得很近,视线也交错,呼吸也交缠,近得能够交换一个吻。

于是他们交换了一个吻——舔咬和吮吸都如同本能,激烈却始终小心翼翼、温情脉脉。

杰克的唇舌都比奈布要凉一些,他狂躁时总是控制不住来自邪眼的高压和高热,可平日里他却因为邪眼的折磨而不断苍白,更加削瘦。

他觉得自己在亲吻一捧火,在贪婪地品尝一束光,他本来想亲手掐灭这束光,熄了这捧火,但他做不到。

他同时怀抱着贪婪和克制,恐惧和希望,将人拉进又推远。

他手足无措,他心神俱失。

而现在他懂了,光与热是不灭的。

 

正因为不灭,才是光与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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