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

【高银】【烈日】（2/4）

·军训相关脑洞文，隐设一堆
·学生高×教官银，后来高杉去当兵了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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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一——二——一，”银时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腰带扣，一只手晃着在烈日下冒着白色雾气的罐装苏打水，看着懒散，事实上腰背笔直地站在那，“一——二——一。”

故意拖长节奏，要折磨一下这群把齐步走得像正步一般的小兔崽子。

“你们也体谅体谅教官我，可怜可怜阿银被你们荼毒到今天的眼睛。”银时慢悠悠地绕着方阵走，伸手拍了拍队列最边上一个摇摇晃晃的小伙子，“走得那么不忍直视就算了，站稳了。”

间息的小姑娘拿着手机第n次偷拍银时不成，笑嘻嘻地想给好说话的教官塞水，然后被拒绝了。

阳光下的学生被银时晾在了那，几股不和谐的怨气忽悠悠地生长，与某个人眯着眼忽而有些酸溜溜的视线，长成了绝对不一样的东西。

“停。”

哨声压着话音响起，银时算在了休息点上：“立正！”

“休息一下。”

迷彩呼啦啦散了满操场，银时和不远处几个和自己打手势的队员隔空交流了一把，转身就看见从一边捏着两罐水，朝自己走过来的高杉。

等那瓶水被塞到手里，银时暗暗一笑。怎么说呢，之前，只是一瓶自己没有接受的水吧？

“你说我啊……”银时捏着那罐碳酸汽水摇晃，被冰冻过的铝制易拉罐在秋日的高温里滚出水渍，不堪重负的滑落，“要不——你猜？”

高杉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微微一动，压下自己心里忽而想要“教训”面前这个人的冲动。

“开个玩笑。”依旧是拖拖拉拉的说话方式，蹲在树荫底下的银时勾着唇笑了笑，“高杉君就给个面子笑一下啊，不然教官很没面子的。”

“二十四。”

从另一个方面给了银时一个面子——谁让自己喜欢他呢。

高杉还是猜了一下银时不说的年龄。即使这个银卷毛长着一张让人很难猜到年龄的脸，满身的气质有时候像五六十，有时候像十五六……只不过高杉猜测的语气更偏向陈述，有些像是敷衍。

“错了哦。”银时竖起一根指头，在高杉面前晃了晃。极为赏心悦目的一双手停在高杉面前，手背上因为手指晃动而更显得凸出的两根细骨，在高杉不平静的心弦上撩拨了一下，叫他口干舌燥。

军人的手。

高杉顺着那只手，看了一眼蹲在自己斜前方的银时。那只手，握住过武器，那么——握住过生死吗？

“你的部队番号？”

高杉忽然想起第一天和这些教官见面的时候，那被自然地一带而过了的教官所属连队的介绍环节。似乎是被银时打了岔，用学生所惊叹的，高声的口号，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那时候站在方阵第一列的最边上，曾经对上过银时漫不经心的笑颜。

所以明知银时不会说，他还是想问。

“11235后勤仓库，搞后勤的。”银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懒懒散散地蹲着，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高杉一眼。

“……”

高杉没回话，却一把抓住了银时要收回去的手，拇指抵开银时松松握住的拳，从手掌靠手腕的地方，一路抹着上去，碰到指尖后折返：“后勤兵的手上会有这么多的枪茧？”

这次银时转头过来了。

“高杉君是不是对后勤兵种有什么误解？”他没有抽回手，就任由高杉捉着，两只手贴在一起，让他清晰的明白高杉并不是多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后勤兵也是要训练的，从负重越野到各类枪械射击，每天都一个样。”

至少从高杉手掌上细茧的分布来看，也还是有些功底的——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阿银当兵到现在少说也多过一年，有点枪茧就不是后勤了？”银时对着高杉挑了挑眉，扬了扬下巴叫高杉放手。

合情合理的解释。

高杉松手了，只不过松手之后，笑着将那只抓过银时手的右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

“不信？”又被撩了的银时无形心虚，干脆起身来，也在高杉身边站了，靠着树干，“你是指见面那天我岔开话题不让报番号的事？那我可就冤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学校有些……”

“我信。”

你们学校有些浪的没边的二世祖，之前有教官被整到退伍……

然后这句话就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把银时噎了个连白眼也翻不出来的一言难尽。

“你说的，我都信。”高杉眯了眯眼，笑得很好看。

还好我也不算骗他……

否则良心不安啊……

就算是这么想了还是有些良心不安的银时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沦陷的速度在这一瞬间加快了。如果在高杉眼里他头上显示着攻略进度，那么刚才那一下可能飙升了很大的一段。尤其这人还笑得一脸真诚，一点撩人的自觉也没有。

“集合了。”银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面无表情，抬手撸了一把毫无防备的高杉的头发，从树荫下走出去。

下一刻，间休结束的哨音响起。

高杉看着银时阳光下叫人眩晕的迷彩服背影，对被人揉了头，却升不起一丝反感的自己，产生了微妙的怀疑。

他早知道他完了，只不过现在才认识到——他好像完蛋的太过彻底了一点。

而对方呢？

高杉眯了眯眼，银时的耳尖，白皙的皮肤上，爬了一些鲜明的红。

看来，游刃有余的，毕竟只是外强中干。

 

『05.』

“别自找苦吃。”

高杉对计划着在军体拳环节挑衅教官的几个学生做出如上告诫。他刚洗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准备去教官们落脚的十号楼去找银时吃个饭，结果就被一帮子来找他炫耀计划的二世祖堵了个正着。

真论起来这些人大概还不能算在高杉的“朋友”这个范围内，无非是逢场作戏久了，彼此一来二去也就混出个狐朋狗友的名声。而高杉能做出如上告诫，无非是不愿意银时被麻烦到而已。

然而结果，当然也就不会是高杉想要的那样。

钱权势向来在手中把玩的久了，总觉得这世上天老大我老二的二世祖们从小到大见了多少当兵的，想捉弄炫耀欺凌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哪里能把平日里便过分淡漠的高杉的话当做告诫，只是觉得对方那淡漠性子，是在婉拒罢了。

可惜他们这次是真要遭殃。

谁让坂田银时光棍一条，声色犬马枪林弹雨里走了不止一遭，从小长到大，没有哪一天习惯过叫人骑在自己脖子上作威作福——天老大他老二？他干过的捅破天的事两只手掰着算不清，更何况只是教训小孩子。

“这还真是……”

银时听完高杉一脸无谓的告状之后，意味深长地给高杉留了这样一句话。

不过高杉没觉得他在为难。反而从面前这个人眯起的眼里看出些许兴味和调侃，像是莽莽荒野中嗜血餐骨的花豹，听到哪家家养的小花猫想要挑衅自己一般，在不可思议之中感到某种滑稽。

“你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高杉背着手，转了转自己套在小指上的尾戒。他不是担心银时的人应付不来几个孩子，是对那几个孩子背后可能会对银时产生影响的人不放心。

这个姓氏所代表的力量虽然不愿意动用，但偶尔用一下，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能有什么事？”银时对着高杉挑了挑眉。

高杉安心了。

别人他不知道，可对着坂田银时，他就是天然有一种信赖和无法怀疑，也不愿意去多做计较。如果有些东西让银时无法对他直言相告，如果有些东西让银时决定不对他直言相告，那么，要么是规则使然，要么银时出于好心。

怀疑太伤人伤己，他和银时不需要。

他又笑了，浅浅地笑。

而银时内心不如何平静，天知道他一看见高杉的那副笑模样就躁动……

“你怎么来找我了，训了一天，没有觊觎你的小姑娘趁机来找你吃饭？”

所以他的本意不是要牵着谁的鼻子走，他只是自己有些不安，所以总是面上悠然又自得地以进为退，把高杉闹得有些懵。

“你比她们好得多。”

高杉看着头发还湿着的银时穿着一件军装衬衫靠在栏杆上，手肘撑在上面，手里握着一罐自动贩售机里冰冻过的苏打水，手指被罐上的水渍润湿。他觉得忽而口干舌燥，于是吸了一口夏日的湿热空气，回答银时话的语气有一丝旖旎。

“你觉得我应该和她们去吃饭？”

怕是吃了一吨糖醋土豆。银时觉得高杉那张嘴说前半句时像是糖铸的，后半句又像是醋浇的，一甜一酸有点齁人，然后又碰上高杉这么个人一眼过来，跟中和了那点不调和——跟糖醋里的那点土豆似的……

“咳……”银时为自己的想法心虚了一瞬，抬手抵在唇边掩了笑意，“你们学校附近有什么能吃的？”

“有一家牛肉火锅店，开在学校附近味道还不错。我记得旁边还有一家甜品店。”高杉总算也没再纠结于那点醋味，试探着这些天他看出来的，关于银时喜欢甜食这一点的实在性。

“今晚整顿内务，我可以不在，也可以顺便给你请假，但——你没问题吧？”银时听着甜品两个字，表情比方才更明媚，只是还端着，咽下一口微甜的苏打水，看着高杉明显是洗过澡的样子。

银时说的是检查内务的时候，被子要叠成豆腐块，蚊帐要两边固定，洗漱架上的用品要按照高矮胖瘦摆放，柜子里的衣物要叠放整齐。

而……他看了一眼高杉的样子，不怀好意的调笑：“能过关吗？”

“可能达不到你们的要求，但达到军训的要求，”高杉也笑了笑，偏身靠在银时倚着的栏杆边上，“没什么问题。”

“要不要去看看？我一个人住。”

银时忽然吃不准高杉是不是又暗戳戳地撩了他一下，但他觉得自己今天心虚的次数有点多，而高杉撩人的段数一天比一天有进境，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于是银时做了一个很操蛋的决定。

他对着高杉勾了勾手：“高杉君，稍微过来一些。”

不说明原因，也不知道动机，高杉顿了顿和银时对视了一眼，发现那双红色的眼睛里藏着些细碎的期待，于是松了口气，向银时那边稍微俯身——既然是追人，总要纵容一些才是。

一只沾着些许水渍的手搭在了高杉颈侧，顺势拉了高杉一把。高杉一个猝不及防，只来得及瞧见那双红色的眼睛放大，就被面前的人咬住了下唇。

齿尖在唇面上碾了一下，又伸出湿漉漉的舌头碰了碰齿痕。高杉没来得及闭眼，而银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闭眼，他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墨绿色眸中错愕一闪而过，愉快地眯了眯眼。

心跳，无意地加快了。

 

『06.』

那天晚上高杉睡得不太好。

原因没有什么不可描述的成分，只是傍晚时候银时的举动太忽然而态度太自然，留给他的感觉又太过——铭心刻骨。所以后来他一路和银时去吃了晚饭又吃了甜点，被银时以“对学生的安全负责”为由跟到宿舍区外头，之后，高杉觉得自己有点不好。

他似乎是追到了，又似乎是没有。

他本来以为银时对他的兴趣应该是停留在一更更为暧昧的地方，毕竟对方的规矩和限制比他更多一些。可现在呢？为什么银时在他之前就摆了更为明显的态度？

而且……

高杉在床上侧躺着，翻身盯着暗沉沉的天花板。“11235”这串数字，作为后勤部队的番号，真的没有一点，特别的寓意吗？

蝉鸣在秋夜里沙哑，落在睡不安稳的人耳朵里。

“闭嘴银时。不是假发，是桂。”

刚拨通了电话就得到电话那头的人的一顿封口词，银时默了一秒，听着电流声。

“不过是被借调去网络信息那边加个班而已，火气不要那么大嘛，假发，”而后还是选择了屡教不改，“我这边和一群麻烦的小鬼打交道，根本不轻松好吗。”

“谁又给你找不痛快了。”

本来瞧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来自银时的联络桂就觉得有些不对，这下子听着银时故作无谓的语气，桂也就确定了银时是真的有什么事，也就懒得和他抬杠。

反正也纠正了不止几百次了。

“……也没，都是群小崽子，真翻了浪，也该你先知道。”银时暗暗撇嘴，靠在窗边，思索着要怎么跟桂开这个口，“就是得了个消息，跟你了解一下这时期的小孩都是怎么想问题的。”

“这是喜欢上谁了？”

“……”

桂随口回了银时含混不清的疑问，然后被电话那头的沉默吓着了，差点从电脑面前的转椅上掉下去。

“你倒是老样子，瞎蒙都能蒙上。”银时把手机离开耳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名，一脸复杂，“蒙上了就说个办法呗。”

大概是已经放弃挣扎了，银时拖了个凳子过来，没什么坐姿地往上一靠，大有要和桂这个他唯一能询问这些私事的发小长谈感情问题的架势。

“她对你什么想法？”

桂拒绝思考到底是怎么样的小姑娘能让银时喜欢上，还能让银时纠结到把电话打自己这来了。

“应该也喜欢我吧，不过不是女的。”

“……”

一分钟之内差点第二次从转椅上掉下去的桂，此刻很想摔电话。

人都喜欢你了你找我干嘛？又不是小姑娘还怕直接点吓着人？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谈恋爱我怎么知道？

一连串的问题差点被桂喷出来隔着电话贴银时脑门上去，还好一直以来良好的修养拯救了他。

桂深吸一口气：“那你愁什么？”推远了转椅，离开电脑键盘，他怕自己再被银时语出惊人吓到，不小心按错键盘把辛苦维持了那么久的程序给搞没了，“难不成那边太位高权重，瞧不上你个‘小小’上校？”

“哦，忘了你现在只是个‘中尉’。”

“……今晚亲了一下。”银时瞥了一眼被自己摘了放在桌上的“一杠两星”，想了想高杉这个姓氏代表的东西，眉头一挑。

桂这次没被吓到了，他觉得就算银时下一秒告诉他两个人准备去床上进行活塞运动——他都不会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所以你还是仔细想想，怎么在剩下的八天内，基于保密条例，和人坦白一下你的身份问题吧。”桂给银时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他知道银时打电话来给自己不是因为纠结于追人，或者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而是因为他们——或者说银时自己的身份有些特殊，他要解决个人问题，牵扯到的东西稍微有点多……

“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了。”

桂给银时补充了一个条件，同时也希望银时真的能考虑清楚。

坂田银时一向是主意大的，他的身份和任务都注定了他要顾全许多东西。如果他决定了要坦诚，而对方反而为此退却……桂知道，这对于动了真格的银时来说，没有那么容易接受。

“嘛——”银时伸手拿过肩章把玩，神情比方才深沉一些，最终没有给桂回答，“先这样吧。”

挂电话的也是银时。

被迫吃了一嘴狗粮还被挂了电话的桂神色莫名，电脑屏幕上蓝黑的编程界面跳动着数据，他看了一眼，放下手机出去了。

如果真的有人能收了银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光棍，他到真想见见。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桂在茶水间里给自己灌下一杯咖啡，和同样来灌咖啡的同僚打了个招呼。

目前啊，银时大概还不知道，除了这个不算麻烦的麻烦，他这里可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万能的“11235”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