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避雷,拉黑取关自由捏

【杰佣】【Flesh and Blood/血肉之躯】(ABO)(十)

·AO双杀手设定联文,二四天稳定更新,后文依次 @Nero 和 @坂田三尘. 
·本次更新是我跟Nero换啦,她的部分换到周四去~
·前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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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Alpha绅士和他温顺的Omega伴侣吗?

开什么玩笑。
    
    
伦敦的黎明被整座城上压下来的浓雾变成茫茫一片徒劳的白,奈布天不亮就从庄园中出来,故意避开这些日子总是有意无意会在他身旁出现的杰克。

不知道是不是暂时标记的副作用,有时候Alpha对他似乎无底线的纵容,让他鸡皮疙瘩爬满了脊背;而有时……开膛手看向他的眼神藏着凉凉的东西,像是穿过一层皮囊,要把他的心戳个对穿,翻出来看看他在想什么。

那眼神太凉薄,即使杰克用温和与关心包装过,每每也像刀一样刮过他的骨头。

开膛手到底在想什么?

奈布想,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

如同那些年他刚上战场,雇佣兵对着在猎杀名单上的妇孺也该痛下杀手,可他却在挥刀时不住颤抖,从胸口一阵一阵漫上被湿棉花塞满了一样的酸涩窒息感。

“不要太焦虑,奈布。这样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艾米丽的声音又无端地冒出来。

奈布在混乱肮脏的东城区背巷里驻足,双手拢在嘴边呵一口气取暖。原来他又开始焦虑了,为了一个合该千刀万剐,让他猜不透心思的Alpha……

然后穿过曦光,从白教堂满地污垢,空气混浊的间隙里,嗅到昂贵香料的气息。

“别来无恙,亲爱的奈布·萨贝达先生。”轻柔的嗓音,像是午夜啼鸣的鸟儿,来人站在巷口的日光里注视巷中的奈布,“介意和我聊聊吗?”

他能说介意吗?奈布站在原地沉默,蓝色的眸子将巷口的人从头到尾地打量,实在没有看出身为夜莺的一员,薇拉·奈尔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我得到了一点消息,关于——”女士主动向巷中走进来,她提起裙子,高跟鞋踩进暗影里,黑色的裙装就让她和巷中的阴影融为一体,“我的老朋友,开膛手。”

她在笑。

黑色的面纱让奈布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佣兵注视着她的眼睛,他觉得,她在笑。

不知深浅,不明目的。消息的来源不可透露,可消息的内容却几乎快要精确到分秒。

和薇拉·奈尔的一场对谈没让奈布试出任何他想知道的东西,反而让对方扰乱了他本就不太平静的心。像雨,从不知起始的天上掉进河里,本就混沌的河水四处泛起涟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甚至没有心思和那位高贵的女士道别,就在小酒馆老板清晨打着呵欠的招呼声中扔下那杯酒的酒钱走了。

那天夜里的厨房太温柔了,他和杰克之间已经没有多少能让他选择方式的相处空间,而他也不想逃避自己,或者说Omega骨子里对情欲的渴望。与生俱来的东西不羞耻,只是惟愿它不成为自己遭人轻视的原因。

打从来到这个雾下的都市,淋雨已经成为他习以为常的事。

年轻的佣兵抬手抹一把斜飞在脸上的雨水扔掉,想起庄园里有一只橘色的胖猫喜欢在庭院正中间的花房里睡觉。那地方不下雨时玫瑰的气息芬芳馥郁,难得的太阳落进去,很是温暖;可下雨就不一样了,玻璃的四壁和雨水都冰凉,喜暖的猫又不肯淋雨跑回正屋,只好缩在玫瑰丛里缩着尾巴喵喵叫。

上一次和上上一次都是他把那只爱黏人的猫从花房带回去的。

柔软而富有活力的动物,让一生中接触过太多死物的奈布感到真实的救赎,如同敏感的猫咪或盲目的白鸽。他不是合格的基督徒,比起上帝,这些鲜活的东西更能让他从压抑和焦虑中暂时摆脱出来。

于是回去的路显得不那么长了。

暂时的清静让他丢掉了这几日被杰克注视的克制,他不知道夜莺对于杰克,对于他自己究竟了解到了哪一部分,才让薇拉·奈尔把那样的消息分文不取地就泄露给了自己。

他看不懂开膛手杰克,看不懂夜莺,甚至想不明白自己。

一团乱麻越理,就越是缠得紧。

奈布买了一块面包扔给雨中破漏屋檐下披着烂衣的小孩,看着他在旁边稍显壮实的少年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将干面包狼吞虎咽,不顾干噎地塞进肚里,转身走了。

力所不能及的,他也只能随波逐流而已。
     
     
屋子里向来安分少言的佣人接走了奈布递过去的湿斗篷,在他询问雨伞的所在表示想去花房时,对他露出的神情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奈布不明所以,只好接过仆人早在杰克吩咐下准备过的干外套穿在身上,拿走了伞,穿过走廊和一段空地走向花房。

昏昏的乌云天下花房亮着一点火光。看来杰克在花房里。

奈布犹豫了一下,又觉得没什么可避开的,手心擦过裤缝,呼出一口气握着伞走进去——更亲密的事已经做过了,更难堪的一面也让Alpha见识了个够,他身上带着掩饰不住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让酒馆里高贵的女士和睡眼惺忪的老板都为之侧目。

然而花房里并没有出现他想象的情形。

应该在看书的或者品着红茶的杰克甚至没有醒着,他单手杵在扶手上支着太阳穴睡着了,读到一半的书夹着露出一半的玫瑰书签合在桌上,杯中的红茶没有任何温度,亲人的橘猫在开膛手交叠的双腿上睡得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桌上的烛台火光跳跃,将杰克的脸一半陷在阴影里,一半照在火光中,让握伞走到门口的奈布压低了脚步声,下意识收敛气息,他清楚地看到——睡梦中的开膛手眉头轻蹙。

原来这个人还有微笑和似笑非笑以外的表情吗?

“没有谁会……”

忽然的话语声打断了奈布的思索,再凝神他听到熟睡中的胡子先生的鼾声,进而认为是自己忽而听错了,可那句话却比方才更清晰。

“没有谁会偏爱死亡。”

一瞬间他以为花房中的开膛手根本没有睡着,奈布攥了一把手里的伞,清楚地瞧见杰克眉间加深的褶痕,也感受到那句话中绝对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他从杰克口中听出过的情绪。

他一度以为,开膛手与愤怒和忧虑绝缘。

胡子先生被那句话弄醒了,似乎受到其中称不上美好的情绪的感染,橘猫醒来后绷直尾巴从杰克腿上跳了下来,径直奔向冰凉的花房中除了杰克之外唯一有温度的奈布。它借力跳到奈布身上的时候让佣兵扔掉了伞来保证能把软绵绵的猫抱在怀里,而不是让它掉下去。

然后被它的离开弄醒的开膛手听到雨伞掉到地上的声音,彻底清醒了。

奈布抱着猫站在原地和杰克面面相觑。

雨伞手柄朝天落在雨里。

“你睡着了。”奈布单手把猫抱在怀里,弯腰捡起掉出去的伞,放在花房门口还算干爽的地面上,避开了杰克的目光,“抱歉,好像吵醒你了。”

无论如何,听到他人睡梦中的话,总不是件有礼的事。

“梦到了一些往事,醒来似乎更好一些。”杰克摆手,揉了揉眉心,也不深究,他似乎不清楚奈布听到了他的梦呓,又似乎只是不想和欲言又止的奈布深究那句话背后的意义。

再抬头,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和唇都弯起不可见的弧度,让他看起来高深而温和。

“下雨了吗?”杰克越过奈布看向花房外头,铅云沉沉压着,雨从玻璃的外墙壁上顺着滑落,到边沿汇聚,缀着要往下掉在地上将自己砸碎。

“下了很久了。”奈布捏住了橘猫企图勾住他外套帽兜边沿的爪子。

“嗯。”

开膛手反应的淡薄和近乎沉默的寡言让奈布无所适从,他揉着胡子先生的肚子,而后发现坐在那边的杰克已经起身往这边走过来。高挑而削瘦的身形,裹在考究西装下就像是藏起了力量的猛兽。

杰克伸出左手用藏着锋芒的爪刃接了玻璃上边沿一点雨水,看着它在刃口地锋利上留下一线水痕,又用手指抹掉水渍:“你为什么成为佣兵,小先生?”毫无来由的疑问,又没什么刻意的语气。杰克似乎是心血来潮想和奈布闲聊,于是随口牵出话题,“或者说,你为了什么杀人?”

可惜后半句却变得尖刻。

奈布这时候才确信自己听到出自这人口中的梦呓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至少,如果不是因为那句无头无尾的话,因为开膛手从没在他面前,甚至有可能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袒露过的“游刃有余”以外的状态——现在这样的对话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成为窃贼,或者成为奴仆。只有佣兵是我出生之后能选择的第三条路。”奈布察觉到贴在背后的戈戈里弯刀沉甸甸的,他认真回答杰克的问题,因为他以为,此时此刻杰克问他这样的话,并不只是为了闲谈。

是成为佣兵才让他得到了学习文字的权利,哪怕只是极少量的文字。

“比起成为盗贼或者奴仆,我以为你会更厌恶杀人。”杰克颇有些兴味地看向奈布,他转身回来从奈布手中拎走了橘猫,“你不愿意杀人,可还是成为了佣兵。你不愿意在战争中杀死更多的人,也不愿意看着同伴死去,所以选择了退役。”

“可你依然成为了自由佣兵。”

被点出了内心良知的挣扎和每每近乎残酷的抉择,奈布皱眉抿唇,退了一步,哑着嗓子开口:“……盗贼和奴仆是没办法活到老死的,他们往往死于殴打和饥饿。”

奈布抬头看向抱着猫的杰克:“成为佣兵是我唯一有机会活到老死的办法,”他扯了一下嘴角,接下来的话像是经年前被泡进了苦酒,整整浸在里面翻滚了这刀口舔血的数载,才终于脱口而出,“而后来,我除了杀人没有别的活下去的手段。”

杰克伸手点了点奈布的眼角:“你的表情像是快要哭了,奈布。”

“人类是丑恶又美丽的生物。他们鲜活到五彩斑斓,温暖又生机勃勃。善良时连花草也珍惜。”开膛手用手指拂过奈布的眼睛,让他闭起一只眼,“这太美了,怎么能毁掉呢?”

年轻的佣兵觉得没有反感这份亲昵又危险的触碰的自己很奇怪,然而比起这份疑虑,他的注意力更多的分给了杰克还在继续的话。

“最初,许多人都是那么想的。”

“那现在呢?”奈布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他从杰克那双猩红色的眼睛里几乎快要看到了波澜,“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开膛手杰克,雾夜里让人恐慌的存在,东伦敦活着的传说。杀人如麻,嗜血成性,能止小儿夜啼——你是怎么想的?

杰克凑近了奈布,隔着他压在奈布眼上的拇指亲吻了奈布蓝色的眼睛,让奈布看不到他的表情,辨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他和佣兵说:“可惜这个时代不在意你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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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丑恶又美丽的生物。可却不能贪恋美丽,因为他们的丑恶会利用这份美丽。”

艾米丽说出这话后一直恍惚的奈布才回过神来,他有些诧异地看向诊所里的医生,似乎刚意识到自己都向她诉说了怎样的烦恼,才让她面色复杂,说出这样的话来。

“抱歉,我——”

“你脖子上是杰克的银牌吧,”艾米丽打断奈布的话,“还有临时标记,本该只存在四个月的。可你身上属于Alpha的味道又重了。”

“……”

奈布坐在雪白床单的木板床上无言以对。

几日前他和杰克在庄园花房中的对话让他无法停止地开始为难自己,他来找艾米丽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可他忘了这位医生对他的担忧,又觉得自己和杰克的关系实在七弯八拐,无从向人解释个清楚。

“东伦敦其实有一份工作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艾米丽叹了一口气,她坐在奈布身边,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缓和了奈布的沉默带来的尴尬气氛,“你知道是什么吗?”

问了,却不打算要回答。

她常年带着手套的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腿面上,将目光穿过没有窗子的墙壁,看向奈布来的那个方向。

“成为那个庄园里的仆人。”

而后她收回目光,伸手从奈布颈间挑出了挂着银牌的链子,在奈布的似有所思中又把它放回原本应在的地方。

“铜制的牌子会用链子系在他们的手腕上。那是成为所属物的证明,也是东伦敦这人命如草的地方,他们的命将被当做人命,被视为有价值的保证。”艾米丽用左手摩挲了一下自己右手的手背,她卷起袖口,将一直包过手腕的白色手套掀起一角,在奈布的注视下摘掉了从未在他面前摘下过的手套。

青黑色振翅的小巧夜莺在她手背上栩栩如生。

“奈布,大多数人一开始杀人,都是为了守住自己的什么东西。”

手无寸铁的年轻女医生能在东伦敦安然无恙,并开起一家能为他长期提供价格高昂的抑制剂的诊所的缘由有了,她毫无预兆向杰克提出要随船的举动和她对杰克的一些了解也有了出处。

夜莺。

暗夜里依然婉转高歌的鸟儿。

艾米丽稍微皱着眉看向奈布,她担心自己此刻的坦白会给自己和奈布的关系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但她已经没有别的方法。

奈布向她倾诉的希望她回答的,他脖子上所属的铭牌和散发的信息素味道,都太过明显地表明了一件事,只是年轻的佣兵自己不敢承认,所以才陷入了混乱。

而早已知晓了薇拉·奈尔有意透露给奈布知道的那个消息的艾米丽,除了向奈布坦白身份,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将他拽出早就混沌的思绪,让他能作出一个不叫自己后悔的判断。

“谢谢。”

她终于从奈布口中听到了疑问和歉意以外的话。

年轻的佣兵想通了所有的关窍,所有的欲言又止,所有的言外之意,和所有的情非得已——一开始就强行戴在他身上的银牌;从不祈求上帝宽恕的异端言论;教堂中一语断言自己不喜欢杀人;放任他自己选择信箱中的任务;为欠下夜莺的人情奔走;还有雨中花房睡梦中松不开的眉,那些听起来云山雾罩的话……

在成为雇佣兵之前,奈布·萨贝达别无选择。

在成为雇佣兵之后,奈布·萨贝达别无选择。

不过都是随波逐流的可怜人,为了一些再也挽回不了的东西,去犯下更加不可挽回的错误。他们都错了,以杀止杀从来不是通往救赎的道路,可却是他们唯一能活下去,守住些什么东西的途径。

奈布起身来,拥抱了坐在床沿的艾米丽。

他不发一言,只是离去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个黎明由薇拉·奈尔亲手打起来,乱麻一样的结已经被方才豁然的一刀斩出了答案。

奈布绕道去了有白鸽的那个广场,街头的小提琴手奏着情意绵绵的乐曲,一片雪白的翅膀围绕投食米粒的人纷飞,他听到杰克在他耳边沉声:“奈布·萨贝达,在路人眼中,我们更像一对情侣。”

于是他笑出声来,笑弯了腰,笑得唯一几只停在他身侧的白鸽惊飞,路人对他侧目。

开什么玩笑。

比起情侣——

那天在雨中的花房,杰克将藏着道不尽深意的话题终结在一句刻意的调笑里:“你带着伞来,是来接我的吗?”

“我是来找它的,先生。”奈布将蹭在腿上的橘猫捞进怀里,伞也握在手中。外面的雨绵绵密密,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开膛手不恼,他将左手压在胸前,对奈布欠身行了一个礼:“那只好请你连我一同带回去了。”

笑得那么柔和,和皱着眉时派若两人。比起存在感鲜明到让他背生寒意的注视,奈布觉得自己更难拒绝开膛手在细节上的体贴,和简单如斯的要求。

于是他把伞递给杰克,抱着猫和杰克一起穿过空地,途经走廊,回到正屋。

佣人神情轻松,带着敬畏为他们各送了一杯温度正好的红茶,那神情一如傍晚送正要去杀人的他们出门。

让奈布觉得,在旁人眼中,他和杰克比起情侣——更像是狼和狈。除了同样激烈的欲望,他们本就像濒死的兽在荒原上行走。
    
   
面戴黑纱的夜莺女士将笑容藏起,注视着奈布扔在桌上那枚银币:“在那之后,你是唯一能抓住这个机会,杀掉他的人。”

“你要怎么选择呢?奈布·萨贝达。”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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